說起錐子臉，其舞總覺得這倒三角的臉，極為虛假。沒有一些骨骼的棱角、肌肉的起伏，換句話就是沒有了人的味道。

其舞因為學畫和看書的關系，越發覺得觀察很重要，便開始了默默觀察周圍的生活。本來看似普通的一切，仔細看去，就會發現很大的不同。

人與人、物與物，即使再相近，都會有細微的差別。正所謂年年歲歲花相似、歲歲年年人不同，即使同一個人，同一個驚訝的表情，都會有所差異。

所以，人的美，在於他的自然。自然的美，在於它的天然。因為再完美的修飾，都會有瑕疵，都會打破人本身特有的美麗。

對比之下，柯傑的五官似乎就與性情不大一致了。男孩子很陽光的五官，靈動的大眼睛，本來美的很熱切，可偏偏被他給掩藏在了一片儒雅之下，或許只其舞如此認為。

不知道是不是周王身上的陽光太過溫暖，其舞偏愛上了紅色、喜歡上了關註門外。門外的樓道裏總是人來人往、熙熙攘攘，偶爾從三班經過的周王也會被其舞看在眼裏。

這樣看著門外的生活取代了註視窗外的日子，比起窗外的人煙稀少，她如今更熱衷於等候那虛無縹緲的偶爾，看那經過門口一瞬間的表情。

一日，計算機課。上課的機房在三層，樓梯上的臺階還真不少，其舞爬的氣喘籲籲，等到了機房前，離上課也沒兩分鐘了。

進入機房是要佩戴好鞋套才可入內，其舞也只得放下書本，慌張的在門口站著換裝備。臨上課前，其舞換鞋套沒幾秒鐘，柯傑也沖到了門口。

“文其舞，我有話想和你說。”柯傑的聲音輕柔和緩，帶著膽怯的期望。

本來焦急的其舞看著此刻的柯傑，一陣頭疼，“嗯，你說。”

“我，”

“鈴……”果然，上課遲到了，哎。

“你。”

“啊？”其舞慌張的低語，“上課了。”

踩著鈴聲進門的人不少，其舞進入機房時，也並不突出。沒一分鐘，柯傑也進入了教室，而且就坐在其舞的旁邊。

從落座的那一刻開始，其舞就享受了一把身側熱情似火的目光。不好意思開口，又想不起剛才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話題，才會享受如此待遇。

難道，剛才鈴聲中的話是最重要的？他究竟說的是什麽？怎麽就沒聽到也沒問呢？算了，如果真重要，對方會再說的吧？

亂七八糟的猜測，目不斜視的眼神，讓其舞一整節課都上的魂不守舍、不知所措，最後難為情的偏過頭去，不敢看向老師，與柯傑在一個方向的位置。

金秋十月，忘卻生活中的瑣事。讓秋天的感傷，隨風而逝，沈迷於畫中的世界。

一支3B鉛筆輕輕地在畫紙的上、下、左、右定好位置，用清淺的筆觸勾勒出眼前的玻璃杯。杯耳的位置、杯底的厚度、杯口的弧度，定好每一處大體的位置，讓畫面的比例與現實的杯子一般無二。

戴上眼鏡，眼中朦朧的世界逐漸清晰，杯子的形象更加清楚。杯口有兩三毫米的厚度、杯耳的體積由扁圓變成正圓、杯底的厚度與杯中的水，分的更清晰了。

再一次修改杯中的形體，研究形體和透視是否合理，輕輕地上了一點調子。檢查帶有反光、投影、明暗交界線和亮面的杯體，是否可以如真實物體一樣的站起來。

調子的筆觸也要盡可能的工整、細膩，從H到B,用到每一支必須的鉛筆。即便玻璃的質感，也不能有絲毫的懈怠。

時間在分分秒秒的流逝，肚子上方有些痛。

把鉛筆用美工刀削得更鋒利一些，連鉛筆的木質、紙質筆桿也要像用卷筆刀修整過一樣。太陽不再是呈小於45°角一樣的斜射入窗戶內，而是躲進了地平線。

肚子一陣陣的絞痛。

小指支撐在畫紙上，拇指和食指拿著鉛筆在一點點的修改畫面的調子，調整反光的程度，讓它有反光的亮度，又沒有超越暗部的明暗範圍。

疼痛到忍無可忍，開始一趟趟的進出洗手間。

在間歇的中間，用尖銳的筆觸勾勒杯口的體積，要近可能的呈現它本來狀態。

身體開始虛脫。

完成畫稿，換上幾個形狀各異的土豆，這是老師讓她新練習的對象。

身體已經站不起來，肚子上方的疼痛，早已讓其舞的臉色慘白，冷汗不止。深更半夜，被疼痛所折磨，蜷縮在被子中翻來覆去、止不住地顫抖。

每隔一陣，沖到洗手間一次。等到黎明，其舞早已攤在沙發上，虛弱的開口：“爸爸、媽媽……”

寂靜的房間，被其舞的痛苦呻|吟所打破。一聲聲的輕喚，到底驚醒了付清與文明。一大早，付清便帶著其舞到家附近的軍區醫院掛急診。

做了最後的驗血檢查，拿著幾張化驗單，到醫生面前，“急性腸胃炎，看樣子已經很嚴重了。先吃掉這個，半小時後，如果還沒有好轉，而是發展到闌尾，就得做闌尾炎的切除手術。”

“闌……闌尾炎？”付清驚訝。

醫生頭也不擡的寫診斷書，“是啊！問題有些嚴重，主要耽擱的時間太長了。先等半個小時，看看情況吧！”

“好的，謝謝您。”

醫院中的掛鐘，滴滴答答的轉動，大廳中的病人逐漸增多。十分鐘的時候，疼痛感變輕。二十分鐘的時候，不再有上吐下瀉的情況。半小時，沒有什麽感覺了。

“果然，到了醫院把錢花到位，病也就好了！”付清感慨：不知道為什麽，每次其舞生病，不見吃多少藥，但都是花錢解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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